冷圈人,冷圈魂,靠爱发电写写文
千年坑底一阿飘,BE水边捞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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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现代paro】停云(160222)

【青霄】停云

玄霄找到云天青的时候,那人正盘腿坐在地板上,腿上摊着一本相册。他身旁是一大摞课本,有一段时间没动过了,打扫房间时掀起的灰尘在空气里悬浮着,阳光照过来,就成了一点点细碎的光斑。玄霄把笤帚放在一边走过去看,相册正翻着一页云天青的毕业照。向来不正经的人穿上正装带着学士帽颇有些认真的样子,只是那一笑里还是十足的浪子气。
“师兄啊,”云天青说,“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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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青认识玄霄始于他的一次偷懒。说是偷懒,其实也不能怪云天青,思修课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轻者把它荒废于绵绵睡梦,重者直接翘掉,一来二去考试临头时,谁也没个东西好临时抱佛脚。于是大一那年期末前,他找到高他三届的学长玄震,想要一份笔记。
“我也没记过啊……”玄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学弟,“这样吧,我帮你找一个人,他那里应该有。”
后来他就收到了一个黑色的硬皮笔记本,扉页上落着两个端端正正的字。
玄霄。
几个室友一边围在他身边“有福同享”一边感叹这份笔记的完备认真,其中一个翻了两页,拿手肘捅了捅云天青。
“你说,这笔记的主人会不会是个漂亮师姐?”
“不可能吧,”云天青的手指划过笔记上的一行字,“写字这么方正,应该是个男生,一个思修课都能记得这么认真,八成还是那么个有点严厉古板的人。”
室友一边嘟囔着又一次可能艳遇的破灭,一边晃回了自己的桌边,留下云天青一个人和马克思恩格斯亲切交流。
云天青把笔记翻回写着名字的那一页,脑补出了一张严肃认真的国字脸,一副黑框眼镜,还有一个一片红心永向党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他忽然觉得有点搞笑。

不久后云天青就发现了脑补这种东西的不可信。
听讲座占座的时候他眼尖地发现邻座一个黑色笔记本,跟玄震拿给他的那个一模一样。他翻了一下本子的封皮,内里落着的果然玄霄二字。云天青来了兴趣,当即决定就坐在笔记的主人旁边看看这个能把思修课都认认真真听下去的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随后他就知道了惊艳的滋味。
讲座快开始时他看到了坐在那个座位上的人,当然,不是室友八卦的漂亮师姐,的确是个男人,但却没有想象中的国字脸,没有大黑框,对方的下颏略尖,剑眉斜飞,一双凤眼确实被掩在了镜片后面,但却是一副轻巧的金属半框眼镜,一头长发散在背后,绝对是放在整体颜值够高的K市琼华大学也是十分出众的长相。
对方蹙着眉看着有点呆滞的云天青,又看看自己身边的空座位,确定自己没有把别人的地方占了之后,就低下了头继续看手中的书,空留云天青一个在心里慨叹脑补的不可靠。
“你是玄霄师兄吗?”云天青坐到男生旁边,笑眯眯地打招呼,“谢谢你的思修课笔记。”
于是这就是孽缘的开始了。

从认识以后云天青就很喜欢去找玄霄了,一方面来说,玄霄手里那些弹性力学结构力学的笔记实在太吸引人,另一方面来说,云天青觉得逗这么一个有点高冷的师兄实在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如果云天青想要缠着一个人,那基本上没人能够抵抗,他这个人吧,心细,没两天就摸清了玄霄在图书馆的出没规律,有了时间就去占他左手边的那个位子,打着冠冕堂皇的“向师兄请教问题”的理由行他的骚扰之实。若只是这样倒也无妨,可是云天青又是一副好性子,每每把玄霄撩得烦了些马上见好就收,偶尔玄霄向他发作一番,他也是笑吟吟地任了,三不五时地还帮着端茶倒水,给刷夜的玄霄送个饭什么的,一来二去玄霄也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也就时不时聒噪点儿不是?
云天青是乐见于自己一点点被玄霄划进他的世界里去的,以至于他自己也忘了什么时候就把“喜欢逗玄霄”中间的那个字丢了,变成了单纯的“喜欢玄霄”。但云天青丝毫不介意,他能让玄霄从无视他到习惯于他在身边说着话,自然也有信心能让玄霄在心里给他划一块独一无二的地方。

那是一个夏夜,玄霄的最后一节课是晚上九点半结束。雷雨来得毫无预兆,水从门口直接泼洒进高出地面半米的教学楼里来。别说没带伞了,带了也是没什么用的。学生们都挤在一楼大厅里等雨势小下来,无奈天不遂人愿,雷雨反是越来越大了。玄霄看看天色,想想自己晚上的安排,最终还是把参考书塞进防水的电脑包里,打算冒雨回去。
才走出去没两步就被拉到了一把伞底下,来接他的人身上也沾了不少雨水,但还是那副微笑的样子。
“师兄啊,你果然打算冒雨回去。”
玄霄问他为什么要来接自己,而云天青只是微笑着说,我怎么舍得师兄淋雨呢。
他总是这样子说着很亲昵的话的,玄霄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云天青紧接着又说了话。
“我喜欢师兄呀。”
猛烈的风雨下一把伞起到的象征性意义大于实际作用,但云天青仍然执意要撑着它表示聊胜于无。此刻那只被雨意浸得湿凉的手五指张开,就绕住了玄霄的手。玄霄想,自己似乎应该挣脱开之后转身就走,但是长久以来在云天青的温柔下养成的习惯让他鬼使神差地反握了回去。
从雨水的凉意之间漫上一片温热。

这之后云天青就有了更加充分且正当的理由呆在玄霄身边,甚至直接侵占了玄霄那各方面条件都比他好太多的研究生宿舍,单人单间地方宽敞,还有师兄在侧,云天青呆得乐不思蜀,每次都要到快要查宿了才依依惜别。云天青是男生,进出玄霄宿舍毫无压力,原本会成为最大阻力的性别问题在校园恋爱中反倒成了一种便利。不是没有想过以后,但既然现在还可以开开心心呆在一起,云天青决定先不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为人要尽欢啊,他看着玄霄伏案画图的侧脸想。
成为恋人后云天青才发现玄霄过的真的是一种快要成仙的生活,教室宿舍图书馆三点一线,最多被他拉着绕道人工湖的柳荫,没有什么口腹之欲,三餐全为满足身体需求,云天青毫不怀疑如果可以辟谷的话玄霄就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这样不行啊,云天青想,于是他一把拉起了玄霄往门外走。
“云天青你干什么?”
“去吃夜宵……去沾沾烟火气,万一师兄哪天成仙去了不要我怎么办。”
虽然琼华大学门外的小吃一条街生意极其红火,但玄霄从来不是里面的顾客之一。原因有二,第一,他轻度洁癖,第二,他不喜人群。
所以当云天青硬拉着他去吃夜宵还美其名曰“体验凡人生活”的时候,玄霄内心实际上是拒绝的。
他看着云天青挤进人堆里,没几下就不见了,站在人群之外,似乎所有的喧哗都与他毫无关系,他忽然有点手足无措。
“师兄我们去那边——”云天青两手各抓着十来串炸串,一边往他身边蹭,一边向着他招呼。云天青下意识地还想去拉他,但是双手都占满了,为了怕碰到人只能举起来,一时有点尴尬。
他们穿行在人群里,像两尾溯流而上的鱼。
找到一处较为干净的桌子坐下,玄霄拿着手里的食物有点发愣,打量着该从何处下口。云天青看着他小心翼翼叼住一朵蘑菇的边缘,咬着往下拽的样子,不由发笑。
“师兄看这里~”
咔嚓一声,玄霄咬着蘑菇晃神的样子就被云天青拿手机拍了下来。
看着云天青眉开眼笑抱着手机,玄霄淡定地咽下那朵蘑菇,站起来,上手,抢。

“嗷!师兄你别抢手机!我不会给你的!师兄!师兄别打脸啊啊啊啊啊——”
云天青哀嚎着把手机死死护在怀里,玄霄看着他一副舍生保照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兄你刚刚笑了吗?是笑了吧!”
“嗯?怎么了。”
“没事,”云天青眉眼弯弯,“师兄你笑起来真好看。”

就这样三年。
云天青毕业典礼那天玄霄来看他,扎着长发的男生抿着唇给云天青整理他翻起来的领子。
“师兄啊……”沉默了一会儿,云天青还是开了口,“毕业之后我就要走了。”
对于信奉好男儿就要四海为家的云天青而言,安安静静做项目实在不是他的风格,走遍名山大川,把书上的各路图片拿自己的眼睛重新记录,一路上走走看看做做设计,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但并不是玄霄的。
已经直研的人必然要在琼华大学留上许久,或许直接留校任教,或许去做些别的什么,但至少是不会跟着他天南海北的。
云天青知道,玄霄也知道。
所以听到云天青的话的时候,玄霄只是顿了一下他整理领子的手,而后平静地对云天青说,“那就分手吧。”
云天青期待四海为家,但玄霄并不能陪着他浪迹天涯。
而生性如云般喜动不喜静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K市,留在琼华。
所以,那就分手吧。
云天青笑了笑,回道:“师兄你都不挽留我一下?”
玄霄从他的领子处把自己的眼光抬起来:“有用吗?”
云天青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于是玄霄也不说话,最后抬起了手,把学士帽的帽穗在右前方放好。
自此就是分开不见了。

之后云天青去了很多地方,他看过精巧的竹楼土楼,走过各式各样的桥梁石拱,他跟很多人一起挤在游客纷纷的故宫里看屋瓦下掩映的雕梁,也自己一个人跑到山间少有人光顾的小寺院里搭着梯子看人家房屋的架构。
后来他遇上一个叫李寒空的人,两个停不下来的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但是看过各种建筑的云天青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没看。
“我想去看那种雕镂精巧的花厅,”云天青说,“就是那种……政治上不可说不可说的某个时期毁得差不多了的那种。”
“那不是应该去K市吗?据说那里有几个村子保存得蛮不错的,”李寒空抱着臂看着他说,“我以为你应该去过了呢?”
“K市啊,”愣了一下的云天青微笑着说,“那是我上大学的地方。”
K市有被遗落在世间的古村落,有岁月变迁后幸运地保存下来的花厅,有琼华大学,有一个看起来高冷,内心却十分柔软的师兄。
他记得最后拨过帽穗的修长的手指,记得那张拼死保卫的照片,记得夏天里的一场大雨,记得图书馆永远的左手边。
他记得那个黑色硬皮的笔记本,扉页上写着的名字一如其人地端严方正。
玄霄。

“你说得对啊,”云天青说,“是应该去K市。”

玄霄的手机在一个晚上亮起来,一条短信跳出来
发件人是两年未见的一个号码。
信息只有一句话。
“师兄,我回来K市啦。”
那条信息在屏幕上闪动了两下又归于一片沉寂的黑,他把手机握住,推开了自习室的门,在安静无人的楼道里走下去,他并不急切,他走得很慢,他甚至并不感到激动,只是一步步走向一个命定的结局。
他不记得自己是为什么有着这样感觉的了,他只记得当他走出校门的那一刻。车辆流成一条星河,有一个人站在路对面,隔着人群喧嚣看过来。
像是一份避无可避的命运。
云天青走到他面前,像曾经那样握住他的手。
“师兄。”
“你回来做什么?”
“我后悔了。”
云天青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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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你说,你要分手的时候我怎么就答应了呢?”云天青把相册合上笑吟吟地看着玄霄。
虽然我们都不会为了爱情而改变自己,但是,有些东西并非水火不容,完全不可以安然共处。
“有心思怀旧,不如去把你昨天扔了一地的行李收拾收拾。”玄霄不轻不重地敲了他一记。
“哎?有一地那么夸张吗?”
“也没有吧,”玄霄沉吟了一下,认真地回复道,“也就是从玄关到卧室扔了一路。”他回想起自己一进门看到的狼藉遍地,行李衣物散乱着被丢在地板上,他跟着那片杂乱走进卧室,看到埋在被子里睡得人事不知的云天青,还有唯二好端端地放着的,云天青爱逾性命的单反和那下面压着的一大摞准备和他分享的手稿。
想着到现在还没收拾完的屋子,玄霄叹了口气。
“师兄你嘴上越来越不饶人了啊,师弟也要好好努力才是……”
云天青直起身来,勾住玄霄的脖子,把他向着自己压过来。
“还没打扫完全是灰……”
“没事,我不介意。”云天青亲昵地用鼻尖去摩挲他的鼻尖。
但是我介意,玄霄原本是想抗议的,然而还未出口的话语被云天青用双唇尽数堵了回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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